野兽的道德

【犀乡溪语／黄孟祚专栏】全球暖化与气候变迁对生物习性造成一定的影响。最新的报道称，北极熊因冰块的融化使它们难以觅得足够的食物。研究员的观察发现成年北极熊吃掉幼崽的事件，这是前所未有的。


我们从《国家地理》的报道获知，在狮群的社会中，取得领导地位的新雄狮会咬死所有前领导公狮与众母狮所生的幼狮。不过不是将之当作食物，而是要让母狮更快重新发情，以取得交配的机会，来传播自己的基因。母狮们在失仔的短暂悲痛后，就会乐意与杀子的新首领繁衍新的后代。生物学家分析说，这是狮群稳定生存的策略。而在一定的程度上，狒狒的社会也有类似的情况。

北极熊吃幼崽的现象，显然是另一回事。牠们的社会结构与狮子或灵长类不同，不是为了交配而杀伤种群中的新生代。不过被吃掉的幼崽可能也不一定是牠们的儿女。诚如我们所说的，虎毒不食子。这似乎印证了理查道金斯（Richard Dawkins）“自私的基因”理论（The Selfish Genes）。

自从达尔文于150年前发表《物种起源》（The Origin Of Species）以来，科学研究起了重大的改变，生物学家发现人类的习性基本上与野兽相同。中国老话“衣冠禽兽”早就说过了。

基因是自私的

社会达尔文主义（Social Darwinism）学者如达利与威尔逊（Martin Daly & Margo Wilson）的研究证实代（后）父母一般上都比亲父母疏于养育。这在东西方的文学中都有着墨。他们发现由于父母在儿女身上投入的是一种珍贵的资源，因此选择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对象要较无血缘关系的做更多付出（这里没有排除例外，如领养儿女）。

1976年美国的一项调查显示，由一个或多个代父母养育的孩子，较亲父母养育受伤害的风险要多出100倍。而1980年代后在加拿大城市的调查，也显示两岁以下的婴孩遭代父母杀害的可能性要比亲父母的婴儿多出70倍。

在欧洲广为媒体报道的卡林卡（Kalinka）案件，就是其中一个现代版后父谋杀“油瓶子女“的事件。其实卡林卡是与父亲一起住在法国，只是在1982年去探访在德国的亲母时，遭受母亲的新任丈夫医生注射毒物而死。27年后，卡林卡的生父以私刑（蝙蝠侠的手法）引渡杀女仇人归案时，引起众多关注。

与我们更近一些的我国社会，也发生了数起孩童遭母亲新欢毒手的案例。这些似乎都在说明达尔文演化论所衍生的观点，就是人的性情基本上还残留着野兽的特征，也反映了基因是自私的论调。

犀鸟头该换了！

我们也可以从其他人类社会习性看到自私基因的表现，例如儿女争遗产的事件。不久前刚逝世的台湾塑胶大王王永庆的三房子女就争得不亦乐乎。据报道，目前各房之间已取得协议。毕竟他们都携带着父亲共同的基因，互相照顾和谦让本是应该的。但比起蜜蜂和蚂蚁社会中无生育能力成员的付出表现及整个基因群体间的合作与牺牲，还相差了一大截。

如今生命垂危的澳门赌王何鸿燊的四房17子儿也相传在勾心斗角地等候老父的散手。自古以来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财产的继承都没有逃离自私的基因本能。

前古晋国会议员沈观仰最近在解放犀鸟（Hornbill Unleashed）部落格上写有一篇砂州众多人民心愿的文章，题名为《改换砂拉越的犀鸟头》【注1】。文章大胆暴露砂州首长泰益玛目以本身的职权为自己的家族成员分配来自国家的资源与政治职位，并列出其家族操控公司Cahaya Mata Sarawak（简称CMS）的股权细节。

是的，从社会公正的角度，这样的犀鸟头的确该换了。然而，对社会达文主义者来说，也没有什么值得大呼小叫的。上一辈与下一辈制造幸福只是一个生物的本能；基因的导向罢了！

我国的政治显要不都说过了吗？他们不能杜绝自己子女的财路与获得权力的机会。两个或多个同在宗世代之间的分配，不也是一种公平吗？任何人有本领都可以这么做啊！

达尔文基金会等组织为达尔文200年冥辰于物种起源发表日（11月24日）举办庆典，并推展国际生物多样性年（2010年）（International Year of Biodiversity，简称IYB）的活动。正当此时我在阅读一本演化心理科学的书本，作者把书定为《道德的动物》（Moral Animal）来阐明为何我们与演化前的习性没有什么分别【注2】。我想这本书名若改为《野兽的道德》或许会更好地描述现今的人类社会行为。

说实在的，若人类社会都按自然原则（兽性）而行，则生物多样性必要更好地保存下来。犀鸟头迟早会被更换的。

注1：参阅http://hornbillunleashed.wordpress.com/2009/11/16/4907/#more-4907
注2：参阅Wright, Robert. 1994. Moral Animal. New York: Vintage Boo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