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贡电波方兴未艾

【犀乡溪语／黄孟祚专栏】也许是由于媒体少有报道，砂拉越巴贡水坝似乎已被遗忘，经常有朋友问这个庞大工程是否已取消了。


2005年4月，巴贡电力计划被透明国际（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列入腐败排行榜时，由森那美领导组合（Consortium）承建的工程已迟延了18个月。原本于2002年签署的合约应于明年正月完工，如今预测已推后三年，至2010年或更迟才能交货。

较早前中国承包商埋怨未先获确实的资讯，动工后才发觉建堤之用的当地石头质料并非所理解的那么硬固（其实可行性研究的地质报告早已指示，巴贡的山体相对年轻），致使工程进度缓慢。然而，最重的原因恐怕是还未找到电力用户。

1990年代中，巴贡私营化工程赏给伊桂兰（Ekran Bhd）时，公司总裁陈伯勤曾扬言，德国专家估计须耗时12年的工程，他有本领在六年内建成。前首相马哈迪的这位好朋友留下一句应是千古不朽的名言：“世间没有不能建造的工程。”

瑞士的ABB （Asea Brown Boveri）曾于1996年联合马来西亚资源（MRCB）取得承建巴贡水坝及海底电缆工程的合约，奈何隔年冲着而来的金融风暴把这只煮熟的鸭子给吹走了。工程暂告搁置，国家以优厚的赔偿金收回未完工的改道工程与水坝整体计划。

稍后于1999年，政府宣布水坝发电规范将由2400兆瓦（MW）缩小为700兆瓦（MW），并取消耗资近剩余总工程（马币130亿元）之半的海底电缆。这给人一种不是太昂贵的印象，也许是一项可以接受的投资。当然从工程的角度来看，在同一潜能的坝址上，将水坝容量减小极不合理；所以当工程恢复时又回到了原本规范，只是希望能获得当地（婆罗洲）用户而把海底电缆这项极具风险（例如海底地层移动及鲨鱼的咬破）和富技术挑战的工程部份置之于一旁。

几年来直至今年年中，有关当局多方努力，希望吸引耗电量大的铝熔炼工业前来投资，但却以徒劳无功告终。

守在一旁从未放弃的ABB早就看准这一点，持续力争取得承建这项长达650公里的海底电路工程。砂拉越与沙巴本身超容的发电能力，与本身富有石油与天然气蕴藏量的邻国汶莱及人口稀少的印尼加里曼丹，绝不能吸纳巴贡所生产的庞大电力。所以，把电力输送到西马成了唯一合理的方案，即使是输送过程会导致15%或更多的电力消失。

按《The Edge》7月24日的一项报道，ABB与我国的Eden 及Realmild （曾是马资源的股东，目前是巫统的投资膀臂）组合公司，已向内阁提呈巴贡海底电缆马币80亿元的工程建议书（这次是中国公司所不能与之竞争的）。

今年四月，砂电力公司已和国家能源公司签署一份能源购买合约（PPA）；较早时国能本身由于已具超额的储备发电容量（40%，一般现想是25%），原无意采购巴贡电力。然而，由于不停上涨的石油价格，似乎已令昂贵又具高风险的海底电缆成为可行及值得冒险的选择。

当然，世界许多大坝工程都诚如批评家王维洛所言，经常会演变为“钓鱼”计划，一旦上钩就逃脱不了，再多的附加经费，也要套着你走。目前森那美组合要求增加马币七亿元，来补贴延期的主坝工程。原在1990年代估计耗资马币150亿元的工程，谁知道到完工时合倍的成本是否足够。

或许你可争辩称飙升的石油已使这项投资合理。但你必然是遗忘了计算转嫁（externalise）给公众（及全球）的环境与社会成本。何况水坝并非可更新的永续能源。若幸运的话，也只能如可行性研究所估计可运作50年。如果不幸因上游的树木早已因被伊桂兰砍掉，而加速沙泥淤积水库库容，并缩短其寿命的话，则这项投资的本益比显然要更加一步失真。

泰国达马塞大学（Thamaset University）前校长Charnvit Kesatsiri教授月前受国大马来西亚与国际研究所（IKMAS）邀请作公开学术演讲，呈报湄公河在全球化冲击下的面目。这位著名的东南亚历史学家说，泰国官方目前不再视水坝为光荣的发展。留学大陆的前新纪元学院研究员潘永强亦告知，目前中国的领层也低调处理三峡工程的完工。是的，这项已在西方国家获论证为不可行得上世纪工程。（王维洛称之为过时的先进）也渐在发展中的国家失去光芒。

像ABB这样的公司已不能在本身所在工业国家取得工程，而此次致力于争取巴贡这只尚未飞远的鸭子，恐怕是其取回其技术投资成本的最后机会了。

另一方面周前在一项砂州非政府组织与西马非政组织联合进行的研讨会与系列对话中，我们获告知因巴贡水坝而被迫迁徙的内陆居民，目前已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所得的劣质居所与基本设施多已垮塌。年青人不再留在他们中间，但叫人暂告欣慰的是其中三个社群（Long Lawen, San Anau和 Batu Kalo）虽曾因拒绝官方的徙置安排而面对诸多困难，例如不得医药及儿童教育的服务，以及没有设立选民投票站。目前他们迁往高处或水库之外的祖地，但几经辛苦挣取，已赢得公民应得的权益，至少还能过着彼等所说得“自在的生活”（Peace in mi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