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October 10, 2009

这款人类学叫人失望

【犀乡溪语/黄孟祚】在学院的时候,我跟一名人类学讲师上一门社会学科。记得第一堂课上老师就介绍什么是人类学。那时,上世纪60年代后期,这门学科在刚建国不久的马来西亚仍鲜为人知。单看学科的名称“Anthropology”就会让许多同学以为那是研究蚂蚁的一门自然科学。


后来由于工作的关系和对原住民社会的关注,渐渐增加了阅读人类学的论文与报告,尤其是相关砂拉越原住民族群的研究。当然,通过人类学者的介绍,主流社会对那些少与外界接触(或完全孤立)的社群就会有所认识。

二战后,砂拉越被让渡给了英国。新的殖民政府为了方便其统治,乃参照其过去所累积的经验,委派数名在伦敦受训过的社会人类学家前来对各个族群进行研究。包括研究伊班族的费理曼(J.D.Freeman),马来族的哈里申(Tom Harrison),比达由族的革德斯(W.R.Geddes)和华族的田汝康等。这些学者从田野调查所得来的知识,对统治者来说是非常有用的。他们是砂拉越人类学的先驱。无疑的,彼等的努力奠定了一个有关族群知识的学术基础,并对往后社群认知产生重大的影响。例如Freeman认为伊班族群的刀耕火种具很大的生态破坏力,并形容他们是贪婪的土地侵蚀者和流浪儿,而泡制了一个刻板的印象。即便是一些后来的学者(例如S.C. Chin, Evelyn Hong等)指出该观点的偏颇,却至今仍然为政客及土地发展商用之来合理化习俗地的侵占和开发。

我的一名中学同窗是研究他本身族群伊班传统宗教信仰而获得博士学位的。学生时代我们都称他为金木(James Jimut),后来从国外毕业回来,人们惯以他父亲的名称他为玛欣博士(Dr Masing,左图),目前已是拥拿督斯里 (Datuk Seri) 名衔的砂州土地发展部长。一般上,在文明社会中,人类学者往往被赋以重望,去为改善原住民生活与维护原住民权益做出贡献。(当然,也有人类学者被批为只顾自己的地位与名利,把被研究的社群当作工具。)在这前提下,这名本身为原住民的人类学者,又有执政实权的土著精英,理当为原住民社群做些事才对。然而,他的表现不但令他的同侪失望,也令许多原住民社体感到愤怒。

也许是由于在砂州国阵内阁中只能拥有一个政治愿景,玛欣也只好唱首长的同一个曲调。2007年6月他向媒体发言称,将习俗地及政府地发展为油棕园,会为乡区人民带来巨大的社会与经济利益。同时也是砂土地发展局(SLDB)主席的他也声称,习俗地的地主将他们的土地集合在一起交给发展商去发展,可为他们赢取可观的收入(The Borneo Post 30/6/07)。然而,今年七月与十月两批在加那逸(Kanowit)土地联营计划下分派的花红,却令原本已积怨满怀的习俗土地地主大为震惊。139万元的花红,分发给1369户当了12年的“股东”,总面积逾两万公顷的资本投入,每户平均只得马币1017元。即每年平均得马币84.70元。若以土地面积来算,每公顷每年分得马币5.80元,或每月还不及马币50分。这是什么可观的收入呢?目前这群失去了自己耕地的长屋人民正面对严峻的生活考验。

最近砂拉越内陆本南人的议题再次浮现,尤其是妇女遭性侵之事被揭发时,玛欣部长又重复前首相马哈迪的语气,指责国内外非政府组织只顾掀风炒作不愿看到我国原住民进步发展,强要他们停留在落后及未开发的状况,以供人类学者前来研究。这种话出自一名人类学博士的口,真叫人难以理喻。难道他是以本身的意念来量度所有的人类学者吗?怪不得马大的一名人类学者(同以研究砂内陆原住民社群获得学位)在提起玛欣时,也直摇头。那不单是因为做了部长不再有学术著作,也是由于其表现根本地违反了一个从政者的良知。

八月间,砂达雅伊班协会的一名执行员,在阅读报章上所刊载的一篇玛欣对习俗地的论调时,也在我的面前对他嗤之以鼻。那是因为部长惯于攻击非政府组织及刁难揭发问题的人士, 否认原住民的问题所在, 不将弱势社群的福利放在心上。

看来,本文已变为妒忌老同学成就的牢骚了!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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